文
刘德祥
我们这个孕育着绿水青山、江河湖海的美丽星球,因为浩瀚博大使人们不知不觉的生活在一个悬空且自转公转不息的球体上,所以,我们每天感觉到的是时间在驱赶着日月围绕我们生搬硬套的东升西落。而春夏秋冬四季总是在人们不经意间周而复始,一切都是那么自然,一切都是那么熟悉,一切都是那么平常,唯有标志着冬天特色的雪在我们这里近数十年里在人们的记忆中是那么的新鲜、难得,尤其是冰冻天的情景更显得大自然的吝啬、少见了情。曾经:因为雪,使冬季充满文雅,有诗曰“有梅无雪不精神,有雪无诗俗了人”(卢梅坡《雪梅·其二》)。因为雪,使冬季充满思念,有诗曰“想得家中夜深坐,还应说着远行人”(白居易《邯郸冬至夜思家》)。因为雪,使冬季孕育恋情,有诗曰“朔风吹散三更雪,倩魂犹恋桃花月”(纳兰性德《菩萨蛮·朔风吹散三更雪》)。因为雪,使“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毛泽东沁园春《雪》)。是的,雪在我的记忆中更是那么遥远的清晰和富有特别的惬意。我也实在想填词赋诗对雪表示一番赞美,但因曾经的飞雪温暖着我青少年的岁月,太多的记忆让我的头脑发热,无论如何总觉字眼太少,意欲难尽,故作此文努力去追索雪在我记忆中的影子……那时:乡下的房屋都是一层瓦房或茅草房,给人以萎靡、贫瘠的印象,可倒挂在檐瓦下那一根根长长的冰笋是那么坚挺、精神,能使人感受到“人在屋檐下谁敢不低头”的威严。尤其是那凝结在茅草房上参差不齐的雪草,仿佛就是那老人苍白的胡须令人感到了岁月的沧桑,那白茫茫的屋顶就象耄耋头上的银发给人留下了对时光的惆怅。然而放眼远眺大地上铺满的那层厚厚的棉絮般的积雪,把此起彼伏的江南丘陵仿佛妆扮成了北国风光,同样显得“江山多娇”,“分外妖娆”了。水塘里还结上了二三寸厚的冰层,小伙伴们拿着家里的木板凳滑冰追逐的情景记忆犹新。因为年年冬始,兴修水利、挖泥清淤,熟知水塘深不见底,甚至就在夏天还淹死过洗澡的大人,孩子们还是心有余悸,但大人们却满有安全把握的鼓动纵容我们在冰层上尽情戏闹。我们每两人一条木板凳,一个坐上去,一个猛推几步也踏上一端,惯性使我们象箭一样向前飞驰,竞相追逐,好不热闹。大人们也在塘边捏着雪坨用力竞投,雪坨落在远处冰层上,随着沉闷的一声“呯……”雪花射溅,好一幅冰雪大战的画面。还有令人回味的冰冻天自制的古巴糖冰棒。晚上用小杯盛满搅拌红糖的冷开水,插上一根筷子,一夜间小杯全结成了冰,清早起来放在热水里浸一小顷拿出来就成了冰棒,然后满嘴雾气腾腾的吃得津津有味,享受着夏天那难得的冰棒滋味。人们习惯着雪天的来临和被冻僵大地的坚冰。里三层外三层的衣裳仍然温暖着人们的心。晚上,飞雪无声无息地飘落着,一切都是那么的寂静,大地在大人们的鼾声中沉睡,在小孩的梦乡中洁白清新。清早起来迫不及待地推开大门看到那银装素裹的一切,使人感到心境无比宽阔轻松。吃了早饭,在空旷的雪地里孩子们争先恐后地踏着厚厚的积雪,脚下发出的那吱呀吱呀的响声,打破了雪花飘落的平静,仿佛大地在寒冷中呻吟。我们踏踏实实一步接一步,在雪地里沿着印象的道路上留下一串串充满力量的脚印,重新踏出了一条大家你行我走的凹凸不平的路。后来我在读鲁迅先生《故乡》的文章中“大地本无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的哲言的时候恼怒自己当时踏雪时为什么笨得不能有如此感慨,从此越发对鲁迅先生产生了崇敬。大人们也并不因冰天雪地而闲着,玩雪也成了几乎是唯一的娱乐了。他们顺着我们踏出的雪路,寻找着凹坑里的积雪,近处的用双手撸,远处的用箢箕担,堆在公路边、大道旁、晒谷坪等显眼的地方,形成了一堆堆一米来高的雪塔,雕起了雪人,刘XX、王XX、蒋介石、刘文彩、座山雕、胡汉山等一个个雪人栩栩如生,围观者评头论足,戏闹非凡。尤其是戴着南瓜切成的瓜皮帽的刘文釆,用豌豆镶嵌做鬼眼的座山雕,用鸡毛插成八字胡须的胡汉山,用铁皮喊话喇叭筒做高帽子戴着的刘XX、王XX,让人啼笑皆非,充满着“阶级仇恨的革命乐观主义”气氛。当大人们站起身来欣赏自己的“杰作”时,飘雪已染上眉毛,睫毛也清晰如画,口里吐着滚滚热雾,冰冷的世界正在热心中升华。记得有位正在读高中、臂戴“红卫兵”袖章的大哥,看着大家这般形象带着骄傲的口气念念有词:扬眉吐气待何日,冰天雪地正当时。当时还不懂什么叫成语的我,却对“扬眉吐气”这个成语形象的理解透了。总之雪是冬天的象征,是小孩眼里过年的希望,是大人眼里来年的好瑞兆。而对雪的意义真正感悟透彻的是年那首彭丽媛首唱的《我爱你,塞北的雪》这首歌。记得在当时县城还只有极少数人家有14吋黑白电视机,我所在单位也仅有一台。那年我从电视上看到了彭丽媛演唱了《我爱你,塞北的雪》。伴随这首歌的画面是彭丽媛身穿白色毛衣,扎着条大辫子,在漫天飞舞的雪花中深情地演唱着“我爱你,塞北的雪,飘飘洒洒漫天遍野;你的舞姿是那样的轻盈,你的心地是那样的纯洁;你是春雨的亲姐妹,你是春天派出的使节;你用白玉般的身躯,装扮银光闪闪的世界;你把生命溶入土地、滋润着迎春的麦苗,迎春的花叶……”这首优美的抒情歌曲,不!是一首雪的赞美诗,让人联想着先烈们的高尚品德和情操。这首歌词虽然描写的是“塞北的雪”,又何曾不是我们这江南湘中地区曾经冬天的雪情?以后每当我听到这首歌或在歌厅当作首选歌曲唱它的时侯,总是深深地勾起了我对雪的敬意和对冬季的向往、对久别了多年不见的大雪纷飞的眷恋。也许是天顾我愿,年那场谓之“冰灾”的大冰雪把我又带回到了青少年的冬天,模糊了的雪天记忆又是那么的清晰荡漾。于是,我又特意开车回到了乡下,在胎迹依稀的冰冻公路上“吱吱呀呀”冒着那“飘飘洒洒”落地成冰的飞雪回到了阔别整整三十年、曾经用木板凳滑冰的水塘边。它叫肖家塘,与我童年时代住的凌家祠堂只有一渠之隔。水塘边曾经是土沙农耕路,现在是一条犹如城里单行道的水泥农机路。我顺便捡起了一块大石头迫不及待地踏上了水塘的冰层上,大吼了一声“冰…雪…”,用力一砸,“呯”的一声冰花四溅,石头也滑射到了水塘的另一边……说实在的,结冰确实比小时候用木板凳滑冰的冰层厚实多了,但水浅得仿佛冰层就盖在水塘底上,透过洁玉般的冰层偶尔能看见鱼翔浅底的身影……呀,为了养鱼,多年水塘未干、淤泥未清了。也好,小时侯那能淹死人的深水余悸全无了,眼前冰层塌陷了也不过脚背深的水,不是有句乡里俗语叫做“翻了船不过脚背深的水”吗,今天正好用上。也许再过若干年即使有这样的冰天雪地,这水塘会被淤泥填充成一口干裂的洼地,今天也算是机不可失了。于是我拆下备胎坐上,没人推我就两手拿着启螺杆当划桨滑起了“冰船”,饱过了一番少时未尽的余瘾,只是缺少了曾经那群戏闹的身影,曾经那热闹的人气也似乎被这厚厚的结冰淹没了。当然周围也见不到了那时随处可见的倒挂在屋檐上的冰笋。也没人再去做那无聊的冬天古巴糖冰棒了……这是一个多么值得回忆的但有欠缺的“天灾”,一个多么值得向往的自然。但冬天的神韵、飞雪的飘洒、坚冰的厚重从年后几乎从冬天里消失,也许是太阳系公转到了银河系的“热带”使全球变暖了,也许是“东方风”带来的“满眼春”让我们这块春夏秋冬四季分明的江南湘中温暖成热带了……也许令我向往的“冰灾”,难能再来了。事隔九年的今年冬天,这几天人们似乎又看到了“冰灾”的影子,年的“冰灾“余悸就象“扫帚星”的尾巴给人们带来的恐惧之感进入茶余饭后。电视、报纸、气象、